夫萬有本,於生生而生,生者無生;
變化兆,於物始而始,始者無始。
然則無生無始,物之性也。
生始不動於性,而萬有陳於外;
悔吝生於內者,其唯邪思乎!
正覺有,以
見「邪思之自起」故,阿含為之作;
知「滯有之由惑」故,般若為之照。
然而
照本希夷,津涯浩汗,理超文表,趣絕思境。
以言求之,則乖其深;
以智測之,則失其旨。
二乘所以顛沛於三藏,
雜學所以曝鱗於龍門者,不其然乎!
是以馬鳴起於正法之餘,
龍樹生於像法之末。
正餘易弘故,直振其遺風瑩拂而已。
像末多端故,乃寄跡凡夫,示悟物以漸,
又假照龍宮以朗搜玄之慧,
託聞幽祕以窮微言之妙,
爾乃憲章智典作茲釋論。
其開夷路也,則令大乘之駕,方軌而直入;
其辯實相也,則使妄見之惑,不遠而自復。
其為論也,
初辭擬之,必標眾異以盡美;
卒成之終,則舉無執以盡善。
釋所不盡,則立論以明之;
論其未辯,則寄折中以定之。
使靈篇無難喻之章,
千載悟作者之旨,信若人之功矣!
有鳩摩羅耆婆法師者,
少播聰慧之聞,長集奇拔之譽,
才舉則亢標萬里,言發則英辯榮枯,
常杖茲論為淵鏡憑高、致以明宗。
以秦弘始三年,歲次星紀,十二月二十日,自姑臧至長安。
秦王虛襟既已蘊在,昔見之心豈徒則悅而已!
晤言相對,則淹留終日;
研微造盡,則窮年忘倦。
又以晤言之功雖深,而恨獨符之心不曠;
造盡之要雖玄,而惜津梁之勢未普。
遂以莫逆之懷,相與弘兼忘之慧,
乃集京師義業沙門,命公卿賞契之士五百餘人,集於渭濱逍遙園堂。
鑾輿佇駕於洪涘,
禁禦息警於林間。
躬覽玄章,考正名於梵本;諮通津要,坦夷路於來踐。
經本既定,乃出此釋論。
論之略本有十萬偈,偈有三十二字,并三百二十萬言。
梵夏既乖,又有煩簡之異,三分除二,得此百卷。
於大智三十萬言,玄章婉旨,朗然可見,歸途直達,
無復惑趣之疑,以文求之,無間然矣。
故天竺傳云:「像正之末,微馬鳴龍樹,道學之門,其淪胥溺喪矣!」
其故何耶?
寔由二未𢍆微邪法用盛,虛言與實教並興,嶮徑與夷路爭轍,
始進者化之而流離,
向道者惑之而播越,非二匠其孰與正之!
是以天竺諸國,為之立廟,宗之若佛。
又稱而詠之曰:「智慧日已頹,斯人令再曜;世昏寢已久,斯人悟令覺」
若然者,真可謂功格十地,道侔補處者矣!
傳而稱之,不亦宜乎!
幸哉!此中鄙之外,忽得全有此論。
梵文委曲,皆如初品。
法師以秦人好簡故,裁而略之。若備譯其文,將近千有餘卷。
法師於秦語大格,唯譯一往;方言殊好,猶隔而未通。
苟言不相喻,則情無由比。
不比之情,則不可以託悟懷於文表;
不喻之言,亦何得委殊塗於一致。
理固然矣,
進欲停筆爭是,則交競終日,卒無所成;
退欲簡而便之,則負傷於穿鑿之譏以二三。
唯案譯而書,都不備飾。
幸冀明悟之賢,略其文而挹其玄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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